在创新求变中引领产业升级

　　如果要问哪里的苹果好吃，人们多半是联想到的烟台苹果。这种品牌联想的建立，是烟台苹果追求百年品质、百年品牌建设的必然。

　　山东烟台作为我国现代苹果栽培的起点，始于1871年西洋苹果引入。经过一个半世纪的发展，小小的苹果上山下滩、西移北进，挑起了富民兴业的产业担当。如今，我国已成为世界最大的苹果生产国和消费国。烟台苹果则不仅成为烟台市最响亮的名片，也成为山东果业的王牌水果，更在国人心中树立起民族品牌的骄傲。

　　百年中，烟台苹果凭借其执着的创新求“变”精神，持之以恒地追求技术革新、品种改良、品质提升、品牌塑造，不仅长时间主导国内市场，而且始终引领我国苹果产业发展。一部烟台苹果史，便是一部中国苹果发展史，也是烟台人在苹果产业中想变、思变、求变的变革史，她凝聚了烟台人种植苹果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如今，烟台苹果充满产业引领的自信。国际先进的现代矮砧密植栽培制度率先引入，商品化及冷链化技术处理全国领先，远期交易、拍卖交易、电子交易等功能市场探索初具规模……烟台苹果站在产业发展的潮头浪尖搏击前进。

　　一盘苹果，飘香满屋，或浓或淡，藏在很多人的记忆中；一树苹果，历经四季，或喜或忧，刻在百万果农的脸上。近日，记者深入烟台苹果产区，感受空气中满溢的浓浓的苹果情怀，探寻苹果产业转型升级的未来。

　　品质是苹果产业提质升级的核心——

　　好苹果从种植开始

　　烟台人招待客人，少不了苹果，侃起苹果更是滔滔不绝。这百年苹果的种子已经深埋这座城市、长进人们的心里。

　　人们公认，烟台苹果好吃，不仅是因为其果面光亮，色泽好，而且是因为其口感爽脆，味香甜。优秀的品质得益于优越的地理环境和人们对品质的不懈追求。

　　烟台苹果地处我国渤海湾优势产业带的核心产区，吹着海风长大，与美国著名的华盛顿苹果产区处于同一纬度。这么好的资源禀赋，烟台人没有理由不好好种植苹果。

　　上世纪80年代以前，烟台主要种植青香蕉、红香蕉等传统苹果。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烟台在苹果品种选育、苗木繁育、果园管理上经历了多次飞跃，奠定了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竞争优势和产业地位。

　　烟台市农业局局长白国强说，选择什么样的品种可是个战略决策，决定整个产业的走向。80年代中期，烟台人意识到，传统品种必须更新换代，否则很难适应新型的市场环境，于是果断引进当时国际流行的红富士品种，为烟台乃至全国苹果产业奠定了基础。

　　自此之后，在育种和苗木繁育方面，烟台始终保持全国领先。烟富1—6号红富士便是佼佼者，品种结构不断丰富、优化，填补了早中熟品种空白。烟台先后建成农业部苹果育种中心、农业部果品和苗木质量检测中心、国家苹果产业技术体系烟台综合试验站等3个国家级专业研究机构，成为培育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优良新品种，推进苹果品种更新换代的有力支撑。烟台还采取市场化运作方式，组建以科研育种单位和龙头企业为主体的育繁推一体化种苗集团，苹果种苗产业向高端化、集群化发展，打造中国苹果种业“硅谷”。

　　“我国苹果产业水平的提升，烟台应记头功。”见证了烟台苹果几十年变迁的烟台果树站站长马德功对记者说，从90年代中后期开始，他们培育的苗木及农技人员研发的苹果全套袋栽培管理、壁蜂授粉、病虫害友好生态型防治、郁闭果园改造、果园生草覆草提高土壤有机质、肥水高效利用等先进栽培管理技术输送到全国各苹果产区，直接推动了我国整个苹果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大发展。目前，烟台苹果盛果期果园平均单产、优质果率、商品果率全国第一。

　　然而，近年来，国内外苹果产业态势发生了较大变化。陕西、新疆等地苹果产业异军突起，世界苹果产业及贸易竞争日益激烈，烟台苹果产业自身面临着提质升级的挑战。

　　虽然整体上来讲，烟台苹果品质依然是领先的。但不得不面对的是，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建设的果园，果树开始逐渐老化，果园土壤、生态条件恶化，一系列生理病害上升，这也是全国大部分成龄果园普遍面临的问题。

　　“必须立即对老果园进行改造，新老果园都要采用一系列现代科学技术提档升级。”白国强说。

　　记者在招远市苹果矮砧集约栽培模式示范园，见到了跟传统果园完全不一样的苹果园。500亩示范园整齐划一，株和株之间更密集，行和行之间却宽达3.5米，且树形挺立，各种现代科技集成运用，与传统果园大相径庭。

　　招远市市长王光耀告诉记者，老果园树体高大、枝多、树冠郁闭、通风采光条件差，机械运用困难。而矮砧密植栽培模式，树形都是细纺锤、高纺锤，不仅好管理，便于集约化、标准化、机械化操作，而且树冠内部光照充足，果实色泽、品质更好，优质果率高。

　　种了一辈子苹果、今年64岁的孙技术员负责其中200亩的果园管理。他说，传统乔化栽培模式，五六年才结果，而矮砧密植栽培模式采用带分枝的大苗建园，定植当年即可开花结果，三至四年就进入盛果期，亩产4000公斤左右。水肥一体、病虫无害化防治等技术集成可以得到充分运用。

　　记者看到，老孙一个人就可操作遥控车完成多个种植管理环节。

　　传统大部分果园的耕作、施肥、灌水、喷药、修剪等几乎都要靠人工完成，仅苹果套袋每小时就要几十元。目前烟台大部分果农都在50岁以上，若干年后谁来种苹果的问题就摆在面前。因此，机械化是苹果产业的必然趋势。

　　烟台市委书记张江汀说，烟台苹果要继续引领产业发展，实现成为世界知名品牌的梦想，必须保持自己独特的产业和市场优势，尤其注重质量和安全问题，把提高品质放在第一位。

　　采访中，记者遇到了第一批中国“外专千人计划”特聘专家、保加利亚著名果树专家阿塔纳斯·布拉高夫。这位身材魁梧、性格豪爽的“老外”用技术支持烟台苹果数年，受到烟台果农的爱戴。布拉高夫高度评价烟台苹果产业技术体系建设，表示要为烟台果业发展做出新的努力。他说，烟台苹果产业具有打造世界知名苹果的基础和潜质。

　　目前，烟台市委市政府全面部署苹果产业提质升级战略，计划用8年左右时间，从品种、苗木、栽培模式、示范园建设等方面着力探索，将烟台苹果打造成高档苹果产品基地和世界级苹果精品。

　　现在在烟台，70%的农村、50%的农户在种植或经营苹果，苹果产业吸纳就业200多万人，苹果产业已经成为烟台农业现代化的重中之重。

　　拓展苹果产业价值空间——

　　全产业链是保持竞争力的未来

　　年产量495万吨，气调库、冷风库总库容量达342余万吨，年鲜果出口量达24万吨，约占全国的1/4，烟台已经成为全国最大的红富士苹果生产加工出口基地。然而，由“数量效益型”向“质量效益型”转变，是烟台苹果乃至我国苹果产业共同面临的战略现实。

　　记者在走访中看到，分散种植经营依然是烟台苹果生产的主要方式，这不利于标准化和产供销一体化的实现。现代果园管理技术使用率、高档精品果比例不高等问题突出，会削弱终端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使果农在产业价值链分享中的弱势地位很难得到改变。

　　烟台市市长孟凡利认为，必须加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培养，加快生产经营模式的转变，完善配套产业、提升加工水平，实现全产业链发展，以此拓展产业价值空间。

　　走进位于“苹果之都”栖霞市的烟台泉源食品有限公司，记者立刻感受到市场主体的活力。谙熟市场操作的董事长姜延泉对记者说：“烟台苹果采摘时与国外著名苹果差距不大，但如何将这种品质保持到终端消费者口中，却是我们面临的重大挑战。这涉及采后处理、冷链等诸多方面，需要市场主体来做。这也是未来市场竞争力的关键一环。”

　　姜延泉的公司拥有4万吨苹果储藏能力，果蔬储藏技术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在政府的支持下，公司还开发出“苹果物联网安全追溯服务平台”，对苹果的产、加、储、运、销各环节透明化管理，使消费者可以全面、直观地了解苹果从种植到销售的全过程。

　　栖霞市市长陈兆宽说，栖霞苹果已完全实现了季产年销、周年供应。一方面，政府积极支持发展冷链、包装等相关企业，并引导企业按国际标准高水平、规范化管理，鼓励企业上规模、上档次。另一方面，统一推行商品化处理方式，对摘后苹果采用冷链化技术处理，确保储藏苹果的硬度、水分、卫生等条件符合国际标准。在空档期上市的栖霞苹果，价格比采摘期每公斤高出1~4元不等，年可为果农增收14亿元以上。

　　虽然烟台苹果以鲜食为主，但打造加工链，变零散粗加工为规模化深加工和生态化循环加工的趋势明显。烟台先后引进培育果汁、果酒、果醋、苹果脆片、果胶等深加工企业，产品远销美国、欧盟等市场，同时，构建起了“畜—沼—果—菌”的复合型生态农业体系。

　　记者在采访中也看到了合作社在提升苹果产业化水平中的重要作用。很多合作社在加速推广技术、提供综合服务、调整产业结构等方面多有作为。

　　招远市富凯果品专业合作社有2500吨的果品储存库，流转果园和土地2676亩，带动果农1450户，带动果园面积6000亩。合作社投入品统一购买率达80%，果品统一销售率达82%，社员收入高于非社员收入30%，成为全省第一家拥有进出口经营权的农民专业合作社。

　　“加强市场分析，正确制定销售策略，是合作社最重要的工作。”合作社负责人告诉记者，近两年，苹果市场起始收购价格较高，部分果农产生了囤货待涨的惜售心理，但市场风险也在逐渐增大。合作社会及时针对购销情况进行指导，通过农超对接、果品推介会等多渠道销售果品，每户可多卖1.2万元。

　　“事实上，世界最著名苹果产区的高效益，一方面靠现代化的技术，同时也需要大规模的投入来实现。”烟台市副市长徐少宁说，2014年，烟台市财政安排的现代苹果产业资金又增加了1000万元。同时，中央和省财政也将进一步加大扶持力度，直接用于苹果产业的财政扶持资金总量达到5300万元。

　　记者看到，果品龙头企业已经形成集群化发展，这是烟台苹果产业保持活力和竞争力的主要力量。目前，全市苹果产业拥有省级以上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23家。到2020年，预计鲜果贮藏和产后加工处理能力均达到400万吨。今年初，烟台出台加快推进苹果产业提质升级的意见，正式提出到2020年，把“烟台苹果”培育成世界品牌，把烟台建设成全国最大的现代果业栽培基地和贮藏加工出口基地。

　　完善现代市场体系和品牌营销体系建设——

　　百年品牌引领产业现代化进程

　　很多烟台的企业主感叹，现在的苹果市场环境已完全不同。市场渠道和营销方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不少地方把苹果生产列为省长工程、市长工程，声势浩大，来势之猛，直逼烟台苹果。

　　烟台一直坚持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相结合，建立健全龙头企业、营销大户、冷库业主、专业合作社、经纪人良性互动的五级销售网络，与500多家大中型超市和专业市场建立长期供货关系。通过烟台苹果产销商联谊会，邀请全国20多家大的果品采购经销商入驻烟台。

　　徐少宁认为，现有传统农贸集市模式已远远不能适应市场经济快速发展的需要。小规模生产的格局与产后储运、加工、批发、零售等环节的组织化程度不断提高的矛盾突出。尽快建立覆盖面广、信息量大、适时快捷的市场供求及相关政策信息交易平台已势在必行。事实上，市场风险的积累也加快推动建立现代市场体系、完善苹果营销模式。

　　烟台人清醒地看到了这一点，相继在远期交易、拍卖交易、电子交易等市场方面做出了积极探索，苹果市场的价格发现功能、信息披露功能、质量追溯功能、信用担保功能、物流集散功能逐步完善。

　　在渤海商品交易所烟台苹果交易中心营业厅，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着适时的苹果价格和交易情况。这是我国第一个上市的苹果现货品种，开启了苹果的全新营销模式。

　　交易所负责人告诉记者，在传统营销模式中，客商每年需用大量现金在当地收购苹果并储存，盈利与否只能靠赌行情来决定。渤海商品交易所目前拥有全国600多家综合类会员机构，2000多家营业网点，构建了全国营销网络。借用这一平台，买卖双方直接对接，减少了中间商环节，大约能给产品本身扩大5%~15%的销售收益。更可以通过盘面“套期保值”的功能，提前锁定苹果的销售利润，解决因苹果市场价格波动给苹果贸易商和果农带来的收益风险。

　　平台自2012年底上线到2013年11月，共完成苹果成交量约7.1亿手，折合苹果总重达710万吨之多，总成交金额520亿元以上。但相对于烟台乃至全国的苹果产量来说，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为此，烟台正在筹建全球首个苹果拍卖中心，以期建立统领全国的大市场。

　　据项目负责人介绍，这种新型的果品交易模式采用会员制组织原则和组织形式，将第三方拍卖市场模式与供应链管理模式进行创新性融合，配合物流配送系统，创建一个集信息流、商流、物流、资金流为一体的覆盖中国乃至世界的大型专业果品现货拍卖交易市场。

　　在目前的市场建设中，建立稳固的品牌形象越来越重要。烟台市农业局副局长沙声涛说，烟台苹果品牌建设起步最早，但新的市场环境下要进一步厘清品牌定位。烟台苹果规模不可能无限扩大，高品位才是烟台人的追求。据调查，烟台苹果中的佼佼者栖霞苹果约占国内高端市场60%以上的份额，其中占北京市场份额达到80%以上。

　　烟台市政府已连续13年把果品推介作为政府的大事要事来抓，先后出台推进农业品牌化建设的意见、烟台名牌农产品认定管理办法等文件，把苹果作为农业品牌化建设的主要内容。从2001年开始，市政府连续13年拿出专项资金，先后在十几个国家和地区、30多个城市召开烟台苹果推介会等一系列活动，有力地提升了烟台苹果的品牌形象和知名度。

　　一个产业、一个企业市场竞争力的高低关键看产品，核心是品牌。只有集中力量对优势产业和优势产品进行培育，打造强势农业品牌，才能在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攻城拔寨”，从根本上提升产业的整体素质和核心竞争力。

　　如何处理烟台苹果作为区域公用品牌与域内其他苹果品牌的关系，是烟台苹果品牌建设的一个重要问题。实践中，“烟台苹果”百年品牌的特定称谓有被淡化的倾向，削弱了“烟台苹果”的品牌影响力和市场竞争力，这对整个产业并无益处。

　　目前，烟台农业局正在制定苹果品牌战略规划，创意品牌形象、提炼品牌传播符号、规划品牌发展模式及管理体系、制定品牌战略实施路径，在战略层面上加强顶层设计，打造“烟台苹果”这一母品牌。同时，“烟台苹果十大品牌”评选、“烟台苹果产销联盟峰会”、“烟台苹果十佳经销商”评选等活动也陆续开展，鼓励和引导果品企业和合作社培育、创建、整合一批企业子品牌，形成母品牌与子品牌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的良性发展格局，推动烟台苹果品牌群体不断壮大增强。

　　文化因子是品牌建设的灵魂。就像提起法国葡萄酒，人们想到的是法国悠久的历史和浪漫高雅的生活方式；提起澳大利亚的畜牧业，人们想到的是这个“骑在羊背上的国家”的自然风光和兼容并蓄的民族文化。白国强说，要把打造强势烟台苹果品牌与传统优秀的地区文化结合起来，营造品牌文化，使消费者在获得物质享受的同时，也充分领略到黄金海岸、历史悠久、文化独特的烟台风情。

　　烟台苹果经过百年历练，稳步发展正恰如其时。它正踏着时代变革的鼓点，在栽培制度变革、市场主体培育、功能性市场建设等方面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径，并引领产业不断向前发展。愿烟台苹果深植百年苹果文化，汲取时代发展养分，不断抒写出新的历史和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