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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查核】护航固杀草,农委会扭曲欧盟规范,法国学者忧:神经毒性不可小觑

发布于2024-11-22 来源:农讯网: > 综合资讯 作者:
导读: 【事实查核】护航固杀草,农委会扭曲欧盟规范,法国学者忧:神经毒性不可小觑

从开放莱猪进口到推动固杀草作为红豆落叶剂,政府一再表示决策过程与国际接轨。然而,《上下游》在查证中发现,农委会对国际规范与文献引用失据。

农委会宣称欧盟没有“禁用”(ban),只是“未核准”(not approved)固杀草。但这番说词遭到欧盟执委会否认,指出“未核准就等于禁用”。

农委会也一再保证固杀草风险经审慎评估,引用之国际资料却偏重一篇14年前农药大厂赞助的研究。《上下游》驻欧记者特地访问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的农药审核程序,并进一步访问法国学者卢杰黑(Anthony Laugeray),其研究指出,母鼠摄入低剂量的固杀草就足以伤害胚胎与幼儿。

宣称固杀草安全无虞的农委会表示,只有母体暴露在高剂量之下,才会增加着床前后的胚胎流失率。但当《上下游》记者以此说法询问卢杰黑,他担忧表示:这种说法过于片面,没有完整了解固杀草的风险,“固杀草对神经发展的影响,远远不只是导致胚胎死亡。”

欧盟明确表示禁用固杀草

EFSA:不能只仰赖优良实验操作规范,要纳入所有最新研究

“众开讲”上民意沸腾反对开放红豆采收使用固杀草,许多红豆农也不想走回仰赖有疑虑的除草剂落叶的老路。尽管消费者与生产者同一阵线反固杀草,但农委会仍继续下乡座谈游说。

农委会一再强调,固杀草作为红豆的干燥剂,都是依循国际标准,经过审慎的评估程序。可是,在专家会议与多次的记者会上,农委会却偏重引用药厂拜耳(Bayer)出资、未经过同侪审核,在2006年以增刊方式发表的报告,而当时拜耳正在向欧盟申请固杀草的核可证,有利益冲突之虞。

台湾农委会指出,拜耳的研究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依循优良实验操作规范(GLP)。然而,过度侧重依照优良实验操作规范执行的研究,很可能遗漏了不少大学、研究机构的报告,因为它们未必负担得起昂贵的GLP认证费用。

负责农药科学审核的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向《上下游》记者解释,以欧盟为例,一项有效成分的申请者提交的研究报告必须依照GLP进行。不过,申请者也要提供过去十年所有公开发表的相关研究、数据与分析等,而这部分的资料未必都在有GLP认证的实验室进行。

欧洲食品安全局还说,审核过程中,若有任何数据、资料不足,申请者必须补件,直到满足欧盟的要求。“很重要的,所有审核程序都是透明的,相关文件都会公开,而且民众可以参与其中。”

拜耳出资赞助固杀草研究,成为台湾农委会药毒所主要引述资料来源

不只生殖毒,还有神经毒,法国率先禁用固杀草

即使农委会引用的拜耳出资报告有其重要性,但已经是14年前的文献。根据《上下游》取得的档案,拜耳在法国更新固杀草许可证时,提交了新的资料,但法国食品、环境安全与职业健康署(ANSES)在审核后,于2017年8月表示:

“固杀草对喷药者健康风险过高,连在施药后进入田间的工人、邻近居民、孩童也暴露在风险中。此外,无法排除对田间哺乳类的危害,在菜豆、葡萄、马铃薯、柑橘、樱桃等作物的残留值数据也不够充分。”并在欧盟的禁令前,率先禁用固杀草。

法国的禁令显示,除了餐桌上的食安,固杀草还危及田间的职业安全,以及在周边居住、行动的民众健康。此外,不只生殖毒性堪忧,还有神经毒,而脆弱的胎儿与孩童首当其冲。

法国研究有问题?学者回应:精心实验设计更接近人类暴露模式

《上下游》先前的报导引述法国学者卢杰黑等人的研究指出,怀孕的母鼠在怀孕与哺乳期间,摄入低剂量的固杀草就足以伤害胚胎与幼儿。但农委会否认这些风险问题,先是宣称试验是把药剂灌入动物口鼻,后来又说“是将固杀草直接滴于动物口鼻,和人类行为模式有极大差别。”

然而,台湾农委会其实误解了实验设计的精巧之处。卢杰黑向《上下游》仔细解释,为了探索固杀草在空气暴露的影响,模拟从鼻腔吸入的后果,分三到五次在每只老鼠的鼻腔滴入约总计6到13µL的药剂,平均每次只有3到5µL。

为了避免呼吸不顺影响试验品质,只滴在一端鼻孔,而且一周三次,不是每天施用。他说:“实验设计目的是,把对老鼠的压力降到最低。”

卢杰黑承认,动物实验设计很难完美,可是若依照台湾农委会的推想,比照人类的行为模式,把固杀草喷在空气中由老鼠吸入,反而会有偏差。“这样设计看似最像人类的行为,但忽略了老鼠有舔舐自己与伙伴皮毛的行为,结果是过度暴露,得到不精确的数据。”卢杰黑幽默地说,“毕竟我们人类没有舔皮肤的习惯吧。”

卢杰黑的实验结果有着极为严肃的警讯,他说:“胚胎还在初期时,即使母体慢性吸入的剂量很低,就足以引起胚胎的神经发展缺陷。”然而,很多人低估了神经发展毒性(Developmental NeuroToxicity,DNT)的影响,因为不只固杀草的有效成分会引发问题,残留在环境中的固杀草降解物PPO也会影响神经生成的过程,而现代生活中的多重有毒物质残留还有鸡尾酒效应。

欧洲研究报告指出固杀草风险高,故欧盟不再允许其农业使用(出处:Serious shortcomings in the European risk assessment of herbicide tolerant GE plants for human health,2020,p11)

农委会淡化固杀草风险,片面解释毒性机制

不过,宣称固杀草安全无虞的农委会表示,只有母体暴露在高剂量之下,才会增加着床前后的胚胎流失率,并指出固杀草的毒性机制是抑制麸酰胺酸合成酶(glutamine synthetase)的活性,由于麸胺酸对胚胎的生存极为重要,而胚胎的主要营养来自母体氨基酸,当显著减少时会提高胚胎的死亡率。

听闻农委会这番对于固杀草风险的诠释,卢杰黑表示,“这令人相当担忧,说法虽然没错,却是片面的,没有完整了解固杀草的风险。固杀草对神经发展的影响,远远不只是导致胚胎死亡。”

他说,神经发展毒性的影响非常微妙,可能波及一个或多个生物机制,像是麸胺酸的恒定性,长期暴露后可能引发神经系统疾病。更重要的是,对成人脑部没有影响时,不能就此推论对孩童没有影响,科学文献已经明白指出,仍在发展中的大脑远比已经成熟的大脑敏感、脆弱,更何况是发育中的胚胎。

消费者、生产者都反对固杀草作为红豆干燥剂,大家心里悬著到底为谁、为何开放的问号。农委会一再安抚民心,保证审核过程严谨与国际标准看齐。但《上下游》的查证发现,农委会扭曲欧盟禁令的意义,夸大优良实验操作规范的重要性,淡化固杀草的风险,解释越多,大家心里的问号也越多。

系列阅读:《除草剂固杀草当红豆落叶剂》系列报导

这季红豆再过一个多月就可采收,固杀草争议会如何落幕?考验政府与农民智慧。(摄影/李慧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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